第一百六十章 打架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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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位於延綿不絕的絕境山脈腳下，地域廣闊。
雖地處苦寒之地，極為閉塞偏僻，且常有鬼怪靈異之說傳出，使的周遭百姓恐慌不已，不敢隨意踏入。
但也因此，成為獨角安營紮寨的絕佳之地。
再加之迷障林常年煙霧彌漫，極易迷失方向。
即便有圖拉大人事先送過來的地圖，最初救獨會在抵達迷藏林後的很長一段時間，經常有成員迷失在林子裏，一連幾天找不到路。
這樣的地理環境很適合設置陷阱，易守難攻，成為保護獨角最天然的屏障。
雖氣候嚴寒，但迷障林物資豐富。
到處都是肥美的獵物，高聳入雲霄的樹木，還有豐富的礦藏，很適合就地取材，搭建房屋，建造城池。
後來收到從昊天城運過來的糯米豆的種子，他們積極開墾種植。
加上秋季大量捕獵，囤積食物。
又用圖拉大人轉移過來的幾箱金銀財寶，置辦了武器和必備品，提前做好了容納七萬獨角的準備，這才沒有出什麽大亂子。
雖難免有些缺漏和不足，但也算是平穩渡過。
冥思有信心，在這個冬天不凍死、餓死一個獨角同族。
可誰曾想，範敏啟程去昊天城不久，恐怖詭異的歌聲漸漸響徹整個迷障林。
越來越多的獨角，在寒風呼嘯的夜收到鬼泣之歌的召喚。
迷障林夜晚寒風刺骨，陣陣淒厲的聲響充斥著耳膜，似魔鬼在風雪中低沈哭泣。
卻又總能從鬼泣中聽到似有似無的稚嫩孩童的朗朗歌聲，好像在唱著童謠。
在這樣的夜晚，那軟糯的童音透著詭異的陰森，讓人毛骨悚然。
後來的事情漸漸失去了控制，有些獨角同族會在夜晚突然夢游出走。
額頭上的角泛著光暈，似是得到了某種神秘的召喚，全無意識的被某種強大的力量操控著。
179章 驚悚
鬼泣之歌響起。
獨角同族們從睡夢中僵硬起身，身上穿著單薄，光腳在雪地裏游走，只轉眼的功夫便消失在茫茫雪原中。
冥思派人尋找失蹤的獨角，一路尋著他們的足跡，竟到了迷障林深處的冰湖。
那可是禁忌之地，圖拉大人曾囑咐過他們，萬不能接近冰湖。
可為了尋找真相，冥思不得不冒險令救獨會成員進行追查，踏入冰湖領域。
他們發現幾名獨角同族呈跪拜狀，匍匐於冰面上。
雙手和臉頰皆貼著冰面上，整個人與冰面連為一體，被冰凍住了，身上積了一層厚厚的冰雪。
迷障林的寒冬是出了名滴水成冰，酷寒至極，身著單衣赤腳於屋外，不需半個時辰便會被凍僵。
他們足足凍了一整夜，早已成為冰雕。
救獨會成員為了帶回他們的屍體，用利器敲打，將他們與冰面分離，用雪橇將屍體帶回，放置到了茅屋裏，準備第二天下葬。
詭異的是，那天夜裏，他們竟醒了過來！
就好像只是做了一場夢，完全不記得自己曾去過冰湖。
冰凍了一夜的身體竟毫無異樣，行走自如，意識清醒。
因有諸多顧慮和疑惑，冥思命人單獨看管這些夢游者，密切關註他們的一舉一動。
發現這些夢游者自從冰湖回來後食欲大增，即便他們早已成年，可他們的體魄和個頭卻在極短的時間內不斷竄升。
只一個月的功夫便從骨瘦如柴的奴隸，變為體型龐大，成為身高在3~5米的巨人。
他們力大無窮，一拳便可破壁碎石，徒手拔起近百米高的參天大樹。
就好像獲得了某種神秘力量，變成強悍無比的巨人。
為了一探究竟，冥思曾在鬼泣之歌響起的當夜，派人偷偷跟在另一批夢游者的身後。
但第二日除了那些同一姿勢匍匐於冰面的夢游者，其他暗中調查的人，皆無故慘死。
他們甚至未來得及靠近冰湖，便慘死在了冰湖附近的林子裏，神情猙獰恐怖。
似是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眼睛突兀的鼓起，瞳孔放大。
冰天雪地裏不知哪裏來的火種，他們竟被焚燒成了黑屍，全身像幹癟燒焦黑木被冰雪包裹。
就好像剛剛經歷了一場大火，然後又被潑了一身的水，因寒冷的氣候，瞬間便被冰封。
死的極為詭異。
眼看凜冬之月將近。
為了避免更多的傷亡，冥思不得不擱置調查夢游者獲得神秘力量的事情。
只希望救獨會和七萬獨角，能夠安然的渡過這個寒冬。
這是他們入迷障林後，第一次經歷“凜冬之月”。
那是一場極為漫長的黑夜，光照越來越短，直至後來完全被黑夜吞噬。
連續幾天看不到任何陽光，這也預示了迷障林一年中最為酷寒的凜冬終於來臨了。
寒冷冰封了整個世界，大雪淹沒了房屋，猶如末日降臨。
還好根據圖拉大人事前的指示，他們已預料到會有“凜冬”降臨。
提前準備了充足的食物和炭火，建造的房屋也十分堅固，承壓得起那些厚厚的積雪。
只是無法出門，所有人都只能困在房子裏，與外界斷了聯系。
那幾天夜裏，他們總能聽到各種異響。
女人和孩子們痛苦的嘶喊、尖叫，偶爾還夾雜著動物們的悲鳴。
好不容易熬過了暗無天日的凜冬，奮力推開門，一路挖出一條雪路，走出去時。
才發現整個迷障林都被大雪淹沒，白茫茫一片。
原本高大的樹木，瞬間被積雪填埋了一半。
人們不得不帶著雪橇和特質的鞋子才能在積雪裏行走。
正在他們暗自慶幸自己熬過了迷藏林最可怕的凜冬時，卻莫名其妙的受到猛獸的攻擊。
那是只體態極為巨大的黑熊，足足高五米，刀槍不入。
不僅如此……它竟然可以噴火！
那黑熊兇猛異常，摧毀城墻，燒毀多間房屋。
冥思不得不動用“天雷”進行還擊。
天雷的聲響巨大，驚天動地，一度嚇退了黑熊。
可未過兩日，又來了兩頭身高三米，形態兇猛的豹子，沖破城墻，救獨會死傷慘重。
為了阻擋巨獸，夢游者身上綁著天雷，以自殺式襲擊的方式用命相博，才將那巨獸獵殺。
也是在那場戰鬥中，冥思受了重傷，昏迷不醒。
救獨會不得不給在昊天城的圖拉大人傳遞消息，希望他能盡快回來主持大局。
圖拉看著信件，眉頭緊鎖。
鬼泣之歌？
夢游者？
噴火巨獸？
這些聽起來都太匪夷所思了。
若不是南平的親筆信，圖拉根本不會相信這種妖言惑眾的傳言。
許是這幾年和七生那丫頭待的時間長了些，多少受了她的影響。
七生向來是最鄙視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認為那些違背自然規律的“鬼怪”背後多是由人在暗中操控。
但不管這些消息是真是假，他都該回趟迷障林。
畢竟那裏是救獨會的大本營，獨角的未來之城，容不得半點兒閃失。
*******
沙洲荒漠，縹緲山主峰縹緲峰，玄冰寒洞內。
冷鋒閉目打坐，四周冰寒之氣泛著淡藍色的光，像天穹一般籠罩著他。
玄冰劍囊著層層白布，隨著冷鋒的每次吐納，微微顫動。
被壓抑的某種力量正在蠢蠢欲動，試圖沖破禁錮。
冷鋒雙眉擰成一團，額頭上的汗珠滑落，在刺骨寒洞內冒著熱氣，迅速在他臉上凝結成淡淡冰霜。
噗~
冷鋒捂住胸口，猛地吐了一大口黑血。
“咳咳咳……咳咳咳……”伴隨著劇烈的咳嗦，黑色的血落了一地。
冷凝蜷縮成一團，緊緊捂住胸口，四肢百骸猶如蟲蛀，疼痛難忍。
“盟主！”
一道黑色身影立即扶住冷鋒，從懷裏拿出一粒藥丸送入冷鋒的口中，這才稍微緩解了他的疼痛。
“你這樣多久了？”黑衣女子問道，眼神關切。
“這不是你該擔心的事情，我讓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他冷冷道，黑色的眸如同望不盡的冰潭，寒冷難測。
“從目前掌握的信息來看，轉移那七萬獨角的幕後主使是玉兒公主無疑。她一手策劃了地宮瘟疫，並利用土地新政，在大批流民遷移之際魚目混珠，悄然轉移七萬獨角。時至今日，也無人知曉那些獨角去了哪裏。”
黑衣女子面容清秀，如綢緞般的黑發高高吊起，幹凈利落。
“呵~沒想到她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本事。獨角外貌特征明顯，又有契約之印為枷鎖，即便如此，她都能做到悄無聲息，不著任何痕跡的用最小的代價，解救了七萬獨角，也難怪無盡海的福報蓮花會為她現世。”
黑衣女子心頭一驚，福報蓮花現世了？
“紅香樓那邊如何？”
“三日前他們有兩輛馬車出了昊天城，已派人跟著了。”
“務必跟住，千萬別打草驚蛇！”
“是！”
180章 修煉
經歷了初期的體能修煉，紅鮮村的孩子們終於正式開始修煉法能了。
烈日當頭。
每個孩子面前都放著一個盆，盆裏裝滿了水。
月盡開始授課。
“閉目冥思，集中精力，調動周身之氣於角尖，感受體內湧動的能量，緩緩將能量灌入木盆之中。”
月盡一連幾次反覆強調運氣，強調集中精力，感受體內能量的流動。
七生卻全程懵圈兒中，完全不明白月盡到底在講什麽。
即便集中所有精力，她也沒有感受到身體有什麽異樣。
根本沒有體會到什麽湧動著的能量，更別說灌入木盆之中了。
七生烈日下站著，全身汗濕，心中很是煩躁憋悶。
心裏頭不免有些質疑月盡教授的方式，這感覺怎麽都有點兒像“邪教組織”
可就在此時，她身邊的小夥伴們在月盡的指導下竟然都一一感受了變化。
這種變化不僅僅來自於他們的主觀意識，還能夠明顯感受到體內流動的氣息和能量，那盆烈日下溫熱的水，正在變得越來越冰涼。
被月盡稱讚天賦高的馮美美，更是可以讓盆裏的水動起來。
水流順應她的意念可順時針流動，在盆裏卷起一個不大不小的旋窩。
孩子們聚在馮美美周圍，驚嘆於她的“法能”
若不是親眼看到，並且一直和馮美美一同授課，七生是絕對不會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若是以前的她，定會將那盆湧動的水看成是某種“魔術”
說是魔術，不過就是障眼法，用一些雕蟲小技迷惑無知的觀眾的一種表演手段而已。
可如今看著盆中湧動的水，七生在驚訝和震驚過後，感受到的卻是無助和挫敗感。
紅鮮村的小夥伴們雖天賦不一，但即便是天賦不濟的小皮猴苗小偉，都可以用意念將盆裏的水凝成薄薄一層冰。
可她，折騰了一下午，直至太陽落山。
那盆水……還是那盆水。
毫無變化。
月盡指導了所有孩子，獨獨走到七生跟前，只淡淡看了一眼便走了，沒有給予任何指導。
倒不是他故意區別對待，而是這孩子根本沒有角。
在大多數獨角的心裏，沒有長角的孩子，便算不得是獨角。
即便身體裏擁有部分獨角血脈，但已經被稀釋的無法顯現具體形態了。
沒有長角的孩子，根本無法修煉法能。
這也是初次見到這個乘坐福報蓮花而來的孩子竟然沒有長角後，所有人驚訝失落的原因。
雖然在那場對擂中，她僥幸戰勝了林伍。
但憑借的都是蠻力。
眾人雖驚訝於她小小年紀便力大無窮，卻也失落於在整個戰鬥中，竟然沒有發現她身體內有任何法能氣息。
這樣的孩子，即便初期的武力值可能比林伍屢勝一籌，但卻註定無法走的長遠。
體能蠻力維持的時間不會很長，而且隨著修煉強度和頻率的增加，身體很容易受到損傷。
越是強大的體能，越容易消耗身體。
即便七生的體能天賦再高，可隨著年紀的增長會收到各種制約和瓶頸。
大多數人的體能巔峰期不過四到五年，便開始走下坡路，即便想方設法延長體能巔峰，也不過十年。
生老病死是身體機能的自然規律，體能在到達巔峰之後便意味著衰退。
最終不過如同蕓蕓眾生，短短數十載，一閃而逝。
而修煉法能卻剛好相反。
遵守循序漸進的修煉法則，修煉時間雖漫長，但卻是從自然萬物中提取精華和力量，而不是一味的消耗自身體能。
雖初期不見得一鳴驚人，但隨著時間的積累和沈澱，法能卻能漸漸雄厚。
其中蘊藏的強大力量也會漸漸嶄露頭角，迸發出強大的力量，非體能蠻力所能企及。
但修煉法能，亦有限制。
並非人人都可以修煉，對於天賦，要求極高。
先天不足者，即便刻苦專研，比別人努力千倍萬倍，卻未見得有所突破和成就。
就如七生這樣，即便她每日勤加修煉，卻毫無進展。
那盆水，波瀾不驚，如同一灘死水。
活了兩世，七生從沒有像現在這般挫敗。
事實上，無論前生還是今世，她都是聰明孩子。
前生，她雖半臉黑斑遮面，自卑孤僻，不受人喜愛，常常受到欺淩排擠。
但唯一讓她驕傲的是，她的學習成績一直都很好。
從小便成績佼佼，名列前茅。
除了那個偶爾會出來攪局，以挖苦她為樂的壞小子外，她基本上一直穩居年組第一位。
是名副其實的“學霸”。
即便重活一世，到了這落後的不知哪個時間空間的朝代，她也可以在短短一年內學會東辰和北摩兩個國家的語言和文字。
可是……如今卻敗給了一盆水。
一連半個月，所有孩子的法能都有所精進。
即便天賦平平，生性懶散的苗小偉，亦可讓那盆水變的生動起來。
獨獨她，即便日以繼夜的修煉，比別人努力千萬倍，卻仍舊是一點兒進展都沒有。
盡管修煉了一整天，可七生每天晚上仍會獨自修煉。
這日晚，四下靜謐，由於一連下了幾日的雨，空氣有些潮濕。
夜空凈透，掛著一輪明月，偶有蟬鳴聲入耳。
七生渾身濕透，凝眉聚精會神，試圖調動身體的每個細胞，想讓面前的那盆水動起來，可顯然毫無作用。
一次次的失敗，讓她疲憊至極，心中煩躁憋悶，再難集中精力。
積壓了多日的壞情緒發洩而出，憤恨的用力一甩。
哐當一聲巨響，木盆摔在地上，七零八碎。
七生死盯著地上的那灘水，情緒難平，鼻頭重重喘著粗氣，似是跟那木盆結了深仇大恨一般。
忍不住眼角溢淚，心中既委屈又不甘。
活了兩世，第一次這麽憋屈。
她明明很努力了，為什麽還是毫無進展？
曾經，她也暗自鄙視過那些成績差的同學。
認為他們都不夠努力，不夠聰明，不懂得舉一反三。
如今算是好好體會了一把，怎麽努力都學不好的學渣的心情。
倘若她志向全無，心甘情願，本本分分的做個學渣還好，可偏偏她內心驕傲無比，心氣兒比誰都高。自是沒有辦法接受學渣、吊車尾的自己。
181章 慚愧
四下靜謐，一通發洩過後，疲憊不堪的七生坐在地上，看著無辜受難的木盆，忍不住嘆息。
她一直將自己當成了獨角，所以看到獨角受難，倍受欺淩，她會忍不住替他們抱不平，會憤怒，會悲傷，會反抗……
她從未將獨角的事情，當做別人的事情。
所以她不惜冒著生命危險，轉移七萬獨角，甚至忍不住做夢……解救世間所有獨角。
直到她入了松林子境，她才發現，也許她並不是獨角，或者並不能算作真正意義上的獨角。
她沒有角！
這是身為煉獄獨角最大的幸運，如今卻成了她無法修行的最大阻礙。
沒有角，便無法感知和調動法能，任憑她多努力，都於事無補。
終於有些明白，為什麽松林子境的人都那麽看中天賦。
七生忍不住摸了摸平滑的額頭，有些氣餒的癱坐在地上，雙手抱膝。
看來，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努力就能夠彌補的。
松林子境的月亮總是那麽明亮，七生擡頭看著滿天星空，忍不住眼角生淚。
以前在迷障林的時候，晚上睡不著，她便偷偷騎著塔骨出來，在迷障林的冰湖看月亮，躺在塔骨毛絨絨的胸口，聽著它強有力的呼吸和心跳聲。
她想塔骨了，想爹爹了。
淚水滑落，滴到她的手背上，七生一驚，倔強的胡亂擦掉。
不能哭，哭有什麽用，淚水是這世上最廉價的東西。
經歷了這麽多艱難險阻，哪一次不是靠著她自己的汗水和鮮血拼出來的。
有時間在這裏哭哭啼啼，怨天尤人，倒不如盡快想辦法打破目前的困境。
沒有角，就不能修煉法能？
她就偏不信邪！
七生深吸了一口氣，漸漸冷靜下來，開始回憶起所有跟仙門聖人相關的細節。
當初在青豐鎮，仙門聖人收武子為徒，甚至兩人還一起過了無盡海。
武子不是獨角，甚至連獨角血脈都未傳承，可仙門聖人卻收他為徒了！
無鏡墟的考核是出了名的苛刻，就連松林子境的孩子們想要入無鏡墟也是要經過重重考核的。
就算仙門聖人和武子頗有機緣，可也不可能收一個煉獄裏頭無法修煉法能的孩子為徒的。
除非，就算沒有角，也是可以修煉的。
只不過……需要某種特殊的方法。
仙門聖人是無鏡墟的高人，而她不過是困在松林子境的小豆芽，就算他知道方法，可若她進不了無鏡墟，便都是空談。
七生想起曾聽子丹村的學童說過天清池，說那是松林子境的聖泉，是子丹村的鎮村之寶，那裏的泉水不僅甘冽清甜，更可助益修行，唯有對子丹村做出貢獻的人才會由村長親自贈與天清池水，被視為無上榮耀。
每年通過無鏡墟考核的孩童，臨行前都會到天清池進行祭拜，由村長贈與泉水。
七生想，也許她應該去天清池碰碰運氣。
只不過，既然是聖泉，定會有人駐守，想來不太容易進去。
更何況，現在她連聖泉在哪裏都不知道。
這事兒急不得，待她慢慢收集些信息，才能行動。
七生心裏有了主意，便也不再那麽焦躁，平時仍舊跟著月盡修煉，但下了課便會離開修煉場。
與其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經歷在錯誤的方法上，倒不如多收集些有用的信息。
子丹村是松林子境最大的村落，每年入無鏡墟的名額也是最多的，他們知道的一定不少。
只不過前陣子兩個村的孩子剛打過架，需要有人先出面化解。於是下了課，七生主動和子丹村的孩子們交流。
整個松林子境的氛圍本就質樸純善的，孩子們打架歸打架，卻不影響他們成為朋友。
大家同在子刑教坊學習，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再加上有七生主導，主動和其他孩子們說話，還約了一同修煉，久而久之大家也不似之前那般戒備和疏離了。
最近七生和紫雪走的頗為親近，說來也是好笑，她們倆之前可是沒少打。
在天清河打過一次，入了子刑教坊又打了一次，也算得上不打不相識吧。
紫雪雖然脾氣不大好，心氣兒高了些，可實際上卻是個大大咧咧的性格，率真直爽。
這日修煉完，兩個人坐在大樹底下納涼閑聊。
“上次開放日的時候，我們去一家面館吃飯，路上看到一個小孩站在一個圈兒裏哭，那是什麽法能？”
雖入松林子境有些日子了，但是七生還未能完全了解這裏的文化。
她記得，那是面館老板的孩子，好像犯了錯罰站，被家長畫了個圈兒罰站。
“哦~那叫畫地為牢。我以前犯了錯，也會被這樣懲罰的。爺爺會圍著我在地上畫個圈兒，我站在裏面罰站，等爺爺氣消了，把圈兒抹掉，我才可以出來。”
七生有些疑惑，畫地為牢？
“地上的圈兒是什麽特殊材料畫的麽？若那孩子不聽話，直接跑掉了，不就可以逃避懲罰了麽？”
聽了七生的話，紫雪先是一楞，皺了皺眉。
“那圈兒就是用樹枝劃上去的，就跟我們在地上畫的畫是一樣的。但是，從來沒有人會選擇逃避懲罰的。”
對於紫雪來說，她很難理解七生為什麽會有這麽荒誕的想法。
犯了錯接受懲罰是天經地義的事兒，為何要逃？
可對於七生來說，卻很難理解畫地為牢是如何做到讓人心甘情願的接受懲罰。
“真的就沒有人無視那個圈兒逃避懲罰的麽？”
“沒有！誰會那麽做呢？”
“那若是有人逃了呢？會受到什麽懲罰？”七生問。
“不知道，我是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會逃避“畫地為牢”的。犯了錯受了罰便兩清了，為何要逃呢？這樣最基本的道理，就連小孩子都懂得，大人們自然也不會犯。”
紫雪的話讓七生啞口無言。
是啊，大人創造了規則，自然是要努力去遵守的。
可在她生活的世界，大多數大人只會不厭其煩的督促孩子們去遵守規矩，自己卻不見得做的多好。
紫雪的話突然讓七生對松林子境的法度有些好奇。
“這裏就從沒有犯罪麽？譬如偷盜之類的，他們會接受什麽懲罰？”
“偷盜是什麽？是拿了別人的東西麽？松林子境是不會出這樣的事情的，不是自己的東西為什麽要拿呢？我只聽說過接濟懶漢的，卻沒聽說過懶漢會不經允許拿別人東西的。貪念是會阻礙修行的，沒有人會那麽做的。”紫雪理所當然的道。
七生看著一臉天真篤定的紫雪，突然有些羞愧。
錯了，要認，要改正。
要會說對不起，也要學會原諒和寬容。
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要拿。
對人要友善客氣，尊老愛幼……
其實，無論是人間煉獄還是松林子境，對於這些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和禮儀都是相似的，而且都會在啟蒙初期便將這些灌輸給孩子們。
松林子境的人徹底堅持了最基本的“真善美”，而煉獄的人卻在成長的歲月中因為各種原因選擇放棄和背叛了這些最基本的東西。
也許，這便是仙境和煉獄最大的區別吧。
幸福的世界總是相似的，不幸的世界則各有各的不幸。
182章 暗道
七生從紫雪那裏知道了天清池的方位，這幾日只要得空，她便會借機去探查，以便了解周遭環境。
對於有意接近紫雪，獲取情報，七生心裏雖然有些自責和內疚，但是為了覆活爹爹，她必須竭盡所能，只要不涉及大是大非便可。
有件事兒七生猜錯了，這天清池雖然是松林子境的聖泉，但是駐守的人並不多，單單只一個年近耄耋的老翁，坐在山洞口，大多數時間不是在喝酒就是打盹兒。
這也難怪，松林子境基本沒有犯罪。
民風淳樸，連畫地為牢都可作為懲罰手段，便可知這裏的人有多簡單質樸，戒備心自然也沒那麽重。
七生本想著入夜後再潛入天清池，但心想著若萬一被那看山洞的老頭逮到了，大半夜的她私闖禁地，任她巧舌如簧，也難說的清楚。
於是索性挑在日頭最烈的午後，這個時段天氣炎熱，最適宜在樹底納涼睡覺。
那老翁嗜酒如命，每日喝的醉醺醺的，她探查過幾次，這個時候都是他睡得最深的時候。
七生的速度本就比常人快上幾倍，因為神經過於緊張，故而跑的速度史無前例的快，好若一陣風一般刮進山洞。
入了山洞走了近半個時辰，原本黑黝黝的山洞盡頭突然亮了起來，依稀可以聽到水的聲音。
七生尋著那光走了過去，原來山洞盡頭是個出口。
出口外的風景別有洞天，數百米高的山澗瀑布，垂直而下落入清潭，濺起巨大的水霧。
七生看到那瀑布旁有供臺，供臺兩邊立著兩個石碑，寫了許多獨角文，大致的內容是在讚頌松林子境的創境始祖琉璃祖師。
這就是天清池？
瀑布下面是個深潭，激起層層疊疊的水花。
七生俯下身子，捧了一把水，涼涼的，卻算不得甘冽。
也不知為什麽，七生總覺得怪怪的。
於是又走到石碑前細細看著上面的內容，石碑上記載琉璃祖師曾在玄水洞內修煉功法，故而這四周景物植被皆是受了功法浸潤的。
等等……玄水洞？
這裏只有瀑布，哪裏有玄洞？
七生順著山澗尋了半天，筆直懸崖，洶湧的瀑布，並未發現有什麽洞口。
除了……
七生看著飛流而下的瀑布，眼眸一亮。
除非那瀑布後面藏著洞口。
只是那瀑布筆直而下，沖擊力極大，下面的深潭更是深不可測，單靠人力恐是無法進入的。
可是既然天清池的水是可以取來贈予有功之人的，便說明是有方法可以入洞的。
偌大的山澗，除了巨大的瀑布，便只有一個祭臺，兩個石碑，一排蒲團墊子。
總不可能每次入洞取聖泉都要游過去吧？
又或者是靠著法能劈開瀑布進入？
七生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尋到了門口進不去的感覺糟透了。
隨意踢了幾下鋪墊，卻意外聽到鋪墊下方的地面回音。
七生立即蹲在地上敲了敲，果真發現地底是空的，應該是有暗道的。
她將所有蒲團墊子全部移開，卻並沒有找到開關。
又仔細看了看石碑，發現石碑旁邊的地上有磨痕，呈順時針方向，像是經常轉動留下的刮痕。
石碑是可以動的？
難道它就是開關？
七生試圖移動石碑，發現它果然可以轉動。
只是……這石碑實在太重了些，即便像她這般力大無窮的人，也覺得吃力。
七生近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才把石碑推動，整個人近乎虛脫了般，靠在石碑旁歇了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
讓她欣慰的是，隨著石碑的轉動，地面突然動了起來，向下塌陷，出現一個暗道。
七生下了暗道，沿著暗道一直走，果然走到了瀑布內。
瀑布內有個偌大的洞口，上面刻著幾個大字：玄水洞
就是石碑上記載的琉璃祖師修煉功法的地方。
七生入洞後，發現洞壁內泛著淡淡藍光，波光粼粼，蕩著水紋。
冷！
這是她入洞後的第一個感受，整個玄水洞透著凜冽的寒氣，就連呼出的氣體都冒著白霜。
外頭烈日當空，這玄水洞裏卻冷的凍徹心扉。
七生不由的打了個寒顫，縮了縮身子，雙手緊緊抱住手臂。
實在是太冷了，越往裏頭走她便覺得越冷。
七生往山洞深處走了好一會兒，竟發現地面不知何時結了厚厚一層的冰雪，洞壁上也都是冰霜，掛滿了奇形怪狀的冰柱，猶如走進冰雪世界。
洞內盡頭是汪清透泉水，泛著淡淡藍光，波光粼粼。
池底好像有什麽會發光的東西，映的一池的水幽藍幽藍的，那粼粼波光又反射在凍成冰窖的洞壁上，故而整個山洞都透著淡藍色。
這便是天清池！
七生實在是太冷了，整個身體凍的僵直，尤其是腳指，已經由凍的刺痛到漸漸麻木失去知覺了，眼睫毛更是因為自己的哈氣結了一層淡淡冰霜，臉頰也因為哈氣刺痛刺痛的。
這地方實在不易久待，七生忍不住搓了搓雙手呼氣取暖。
可是好不容易尋到這裏，若不捧一把天清池水喝喝，豈不是枉費她遭了這麽多的罪。
七生立即走到池邊，蹲下身子，捧了一把水，冰水寒涼，凍得她心尖兒直顫。
七生剛想飲用，看到手心裏的水後，眼神一跳！
紅色的！
她捧出的水竟然是紅色的！
池子裏的水明明是藍色的，清透明亮，怎麽捧在她手裏卻是一手的猩紅？！
就像……就像是人的血！
七生腦海裏閃現著她第一次殺人的情景，還有殺玉兒的時候，她的手……就是如現在這般殷紅。
七生下意識的往身上蹭了蹭，竟把衣服染紅了。
是錯覺麽？怎麽會這樣？
七生又捧了一把水，同樣捧了一手的血水！
七生突然覺得頭皮有些發麻，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都說天清池的泉水甘冽清甜，可以快速恢覆傷疾，對修煉功法有絕佳作用。
可這水捧出來就如同血水，如何喝？
更何況，這血水還帶著股怪味兒，很臭！
七生只捧了兩把水，便覺得手上的味道簡直難以形容。
183章 猩紅
陣陣惡臭撲鼻而來，七生的五官扭成一團。
突然，腦際閃過一個念頭。
孫大夫曾說，她身上的味道是血煞之氣造成的。
趙叔叔也說過，他在河邊救她的時候，她身上染滿了鮮血。
她初入這玄水洞的時候並未聞到什麽怪異的味道，自打她捧了天清池的水後，那股味道才越來越濃。
莫非……
不是天清池的水有問題，而是她有問題！
七生將手探到天清池中，果然發現隨著她手的浸入，她手旁的泉水竟漸漸暈染出一片猩紅，就像她把受傷流血的手放入池水中一般……
可她並沒有受傷啊~為何池水會變紅？
七生越想越覺得詭異，忍不住往後退，但四肢早已凍的僵直，反映也沒有那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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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地處苦寒之地，極為閉塞偏僻，且常有鬼怪靈異之說傳出，使的周遭百姓恐慌不已，不敢隨意踏入。
但也因此，成為獨角安營紮寨的絕佳之地。
再加之迷障林常年煙霧彌漫，極易迷失方向。
即便有圖拉大人事先送過來的地圖，最初救獨會在抵達迷藏林後的很長一段時間，經常有成員迷失在林子裏，一連幾天找不到路。
這樣的地理環境很適合設置陷阱，易守難攻，成為保護獨角最天然的屏障。
雖氣候嚴寒，但迷障林物資豐富。
到處都是肥美的獵物，高聳入雲霄的樹木，還有豐富的礦藏，很適合就地取材，搭建房屋，建造城池。
後來收到從昊天城運過來的糯米豆的種子，他們積極開墾種植。
加上秋季大量捕獵，囤積食物。
又用圖拉大人轉移過來的幾箱金銀財寶，置辦了武器和必備品，提前做好了容納七萬獨角的準備，這才沒有出什麽大亂子。
雖難免有些缺漏和不足，但也算是平穩渡過。
冥思有信心，在這個冬天不凍死、餓死一個獨角同族。
可誰曾想，範敏啟程去昊天城不久，恐怖詭異的歌聲漸漸響徹整個迷障林。
越來越多的獨角，在寒風呼嘯的夜收到鬼泣之歌的召喚。
迷障林夜晚寒風刺骨，陣陣淒厲的聲響充斥著耳膜，似魔鬼在風雪中低沈哭泣。
卻又總能從鬼泣中聽到似有似無的稚嫩孩童的朗朗歌聲，好像在唱著童謠。
在這樣的夜晚，那軟糯的童音透著詭異的陰森，讓人毛骨悚然。
後來的事情漸漸失去了控制，有些獨角同族會在夜晚突然夢游出走。
額頭上的角泛著光暈，似是得到了某種神秘的召喚，全無意識的被某種強大的力量操控著。
179章 驚悚
鬼泣之歌響起。
獨角同族們從睡夢中僵硬起身，身上穿著單薄，光腳在雪地裏游走，只轉眼的功夫便消失在茫茫雪原中。
冥思派人尋找失蹤的獨角，一路尋著他們的足跡，竟到了迷障林深處的冰湖。
那可是禁忌之地，圖拉大人曾囑咐過他們，萬不能接近冰湖。
可為了尋找真相，冥思不得不冒險令救獨會成員進行追查，踏入冰湖領域。
他們發現幾名獨角同族呈跪拜狀，匍匐於冰面上。
雙手和臉頰皆貼著冰面上，整個人與冰面連為一體，被冰凍住了，身上積了一層厚厚的冰雪。
迷障林的寒冬是出了名滴水成冰，酷寒至極，身著單衣赤腳於屋外，不需半個時辰便會被凍僵。
他們足足凍了一整夜，早已成為冰雕。
救獨會成員為了帶回他們的屍體，用利器敲打，將他們與冰面分離，用雪橇將屍體帶回，放置到了茅屋裏，準備第二天下葬。
詭異的是，那天夜裏，他們竟醒了過來！
就好像只是做了一場夢，完全不記得自己曾去過冰湖。
冰凍了一夜的身體竟毫無異樣，行走自如，意識清醒。
因有諸多顧慮和疑惑，冥思命人單獨看管這些夢游者，密切關註他們的一舉一動。
發現這些夢游者自從冰湖回來後食欲大增，即便他們早已成年，可他們的體魄和個頭卻在極短的時間內不斷竄升。
只一個月的功夫便從骨瘦如柴的奴隸，變為體型龐大，成為身高在3~5米的巨人。
他們力大無窮，一拳便可破壁碎石，徒手拔起近百米高的參天大樹。
就好像獲得了某種神秘力量，變成強悍無比的巨人。
為了一探究竟，冥思曾在鬼泣之歌響起的當夜，派人偷偷跟在另一批夢游者的身後。
但第二日除了那些同一姿勢匍匐於冰面的夢游者，其他暗中調查的人，皆無故慘死。
他們甚至未來得及靠近冰湖，便慘死在了冰湖附近的林子裏，神情猙獰恐怖。
似是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眼睛突兀的鼓起，瞳孔放大。
冰天雪地裏不知哪裏來的火種，他們竟被焚燒成了黑屍，全身像幹癟燒焦黑木被冰雪包裹。
就好像剛剛經歷了一場大火，然後又被潑了一身的水，因寒冷的氣候，瞬間便被冰封。
死的極為詭異。
眼看凜冬之月將近。
為了避免更多的傷亡，冥思不得不擱置調查夢游者獲得神秘力量的事情。
只希望救獨會和七萬獨角，能夠安然的渡過這個寒冬。
這是他們入迷障林後，第一次經歷“凜冬之月”。
那是一場極為漫長的黑夜，光照越來越短，直至後來完全被黑夜吞噬。
連續幾天看不到任何陽光，這也預示了迷障林一年中最為酷寒的凜冬終於來臨了。
寒冷冰封了整個世界，大雪淹沒了房屋，猶如末日降臨。
還好根據圖拉大人事前的指示，他們已預料到會有“凜冬”降臨。
提前準備了充足的食物和炭火，建造的房屋也十分堅固，承壓得起那些厚厚的積雪。
只是無法出門，所有人都只能困在房子裏，與外界斷了聯系。
那幾天夜裏，他們總能聽到各種異響。
女人和孩子們痛苦的嘶喊、尖叫，偶爾還夾雜著動物們的悲鳴。
好不容易熬過了暗無天日的凜冬，奮力推開門，一路挖出一條雪路，走出去時。
才發現整個迷障林都被大雪淹沒，白茫茫一片。
原本高大的樹木，瞬間被積雪填埋了一半。
人們不得不帶著雪橇和特質的鞋子才能在積雪裏行走。
正在他們暗自慶幸自己熬過了迷藏林最可怕的凜冬時，卻莫名其妙的受到猛獸的攻擊。
那是只體態極為巨大的黑熊，足足高五米，刀槍不入。
不僅如此……它竟然可以噴火！
那黑熊兇猛異常，摧毀城墻，燒毀多間房屋。
冥思不得不動用“天雷”進行還擊。
天雷的聲響巨大，驚天動地，一度嚇退了黑熊。
可未過兩日，又來了兩頭身高三米，形態兇猛的豹子，沖破城墻，救獨會死傷慘重。
為了阻擋巨獸，夢游者身上綁著天雷，以自殺式襲擊的方式用命相博，才將那巨獸獵殺。
也是在那場戰鬥中，冥思受了重傷，昏迷不醒。
救獨會不得不給在昊天城的圖拉大人傳遞消息，希望他能盡快回來主持大局。
圖拉看著信件，眉頭緊鎖。
鬼泣之歌？
夢游者？
噴火巨獸？
這些聽起來都太匪夷所思了。
若不是南平的親筆信，圖拉根本不會相信這種妖言惑眾的傳言。
許是這幾年和七生那丫頭待的時間長了些，多少受了她的影響。
七生向來是最鄙視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認為那些違背自然規律的“鬼怪”背後多是由人在暗中操控。
但不管這些消息是真是假，他都該回趟迷障林。
畢竟那裏是救獨會的大本營，獨角的未來之城，容不得半點兒閃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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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洲荒漠，縹緲山主峰縹緲峰，玄冰寒洞內。
冷鋒閉目打坐，四周冰寒之氣泛著淡藍色的光，像天穹一般籠罩著他。
玄冰劍囊著層層白布，隨著冷鋒的每次吐納，微微顫動。
被壓抑的某種力量正在蠢蠢欲動，試圖沖破禁錮。
冷鋒雙眉擰成一團，額頭上的汗珠滑落，在刺骨寒洞內冒著熱氣，迅速在他臉上凝結成淡淡冰霜。
噗~
冷鋒捂住胸口，猛地吐了一大口黑血。
“咳咳咳……咳咳咳……”伴隨著劇烈的咳嗦，黑色的血落了一地。
冷凝蜷縮成一團，緊緊捂住胸口，四肢百骸猶如蟲蛀，疼痛難忍。
“盟主！”
一道黑色身影立即扶住冷鋒，從懷裏拿出一粒藥丸送入冷鋒的口中，這才稍微緩解了他的疼痛。
“你這樣多久了？”黑衣女子問道，眼神關切。
“這不是你該擔心的事情，我讓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他冷冷道，黑色的眸如同望不盡的冰潭，寒冷難測。
“從目前掌握的信息來看，轉移那七萬獨角的幕後主使是玉兒公主無疑。她一手策劃了地宮瘟疫，並利用土地新政，在大批流民遷移之際魚目混珠，悄然轉移七萬獨角。時至今日，也無人知曉那些獨角去了哪裏。”
黑衣女子面容清秀，如綢緞般的黑發高高吊起，幹凈利落。
“呵~沒想到她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本事。獨角外貌特征明顯，又有契約之印為枷鎖，即便如此，她都能做到悄無聲息，不著任何痕跡的用最小的代價，解救了七萬獨角，也難怪無盡海的福報蓮花會為她現世。”
黑衣女子心頭一驚，福報蓮花現世了？
“紅香樓那邊如何？”
“三日前他們有兩輛馬車出了昊天城，已派人跟著了。”
“務必跟住，千萬別打草驚蛇！”
“是！”
180章 修煉
經歷了初期的體能修煉，紅鮮村的孩子們終於正式開始修煉法能了。
烈日當頭。
每個孩子面前都放著一個盆，盆裏裝滿了水。
月盡開始授課。
“閉目冥思，集中精力，調動周身之氣於角尖，感受體內湧動的能量，緩緩將能量灌入木盆之中。”
月盡一連幾次反覆強調運氣，強調集中精力，感受體內能量的流動。
七生卻全程懵圈兒中，完全不明白月盡到底在講什麽。
即便集中所有精力，她也沒有感受到身體有什麽異樣。
根本沒有體會到什麽湧動著的能量，更別說灌入木盆之中了。
七生烈日下站著，全身汗濕，心中很是煩躁憋悶。
心裏頭不免有些質疑月盡教授的方式，這感覺怎麽都有點兒像“邪教組織”
可就在此時，她身邊的小夥伴們在月盡的指導下竟然都一一感受了變化。
這種變化不僅僅來自於他們的主觀意識，還能夠明顯感受到體內流動的氣息和能量，那盆烈日下溫熱的水，正在變得越來越冰涼。
被月盡稱讚天賦高的馮美美，更是可以讓盆裏的水動起來。
水流順應她的意念可順時針流動，在盆裏卷起一個不大不小的旋窩。
孩子們聚在馮美美周圍，驚嘆於她的“法能”
若不是親眼看到，並且一直和馮美美一同授課，七生是絕對不會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若是以前的她，定會將那盆湧動的水看成是某種“魔術”
說是魔術，不過就是障眼法，用一些雕蟲小技迷惑無知的觀眾的一種表演手段而已。
可如今看著盆中湧動的水，七生在驚訝和震驚過後，感受到的卻是無助和挫敗感。
紅鮮村的小夥伴們雖天賦不一，但即便是天賦不濟的小皮猴苗小偉，都可以用意念將盆裏的水凝成薄薄一層冰。
可她，折騰了一下午，直至太陽落山。
那盆水……還是那盆水。
毫無變化。
月盡指導了所有孩子，獨獨走到七生跟前，只淡淡看了一眼便走了，沒有給予任何指導。
倒不是他故意區別對待，而是這孩子根本沒有角。
在大多數獨角的心裏，沒有長角的孩子，便算不得是獨角。
即便身體裏擁有部分獨角血脈，但已經被稀釋的無法顯現具體形態了。
沒有長角的孩子，根本無法修煉法能。
這也是初次見到這個乘坐福報蓮花而來的孩子竟然沒有長角後，所有人驚訝失落的原因。
雖然在那場對擂中，她僥幸戰勝了林伍。
但憑借的都是蠻力。
眾人雖驚訝於她小小年紀便力大無窮，卻也失落於在整個戰鬥中，竟然沒有發現她身體內有任何法能氣息。
這樣的孩子，即便初期的武力值可能比林伍屢勝一籌，但卻註定無法走的長遠。
體能蠻力維持的時間不會很長，而且隨著修煉強度和頻率的增加，身體很容易受到損傷。
越是強大的體能，越容易消耗身體。
即便七生的體能天賦再高，可隨著年紀的增長會收到各種制約和瓶頸。
大多數人的體能巔峰期不過四到五年，便開始走下坡路，即便想方設法延長體能巔峰，也不過十年。
生老病死是身體機能的自然規律，體能在到達巔峰之後便意味著衰退。
最終不過如同蕓蕓眾生，短短數十載，一閃而逝。
而修煉法能卻剛好相反。
遵守循序漸進的修煉法則，修煉時間雖漫長，但卻是從自然萬物中提取精華和力量，而不是一味的消耗自身體能。
雖初期不見得一鳴驚人，但隨著時間的積累和沈澱，法能卻能漸漸雄厚。
其中蘊藏的強大力量也會漸漸嶄露頭角，迸發出強大的力量，非體能蠻力所能企及。
但修煉法能，亦有限制。
並非人人都可以修煉，對於天賦，要求極高。
先天不足者，即便刻苦專研，比別人努力千倍萬倍，卻未見得有所突破和成就。
就如七生這樣，即便她每日勤加修煉，卻毫無進展。
那盆水，波瀾不驚，如同一灘死水。
活了兩世，七生從沒有像現在這般挫敗。
事實上，無論前生還是今世，她都是聰明孩子。
前生，她雖半臉黑斑遮面，自卑孤僻，不受人喜愛，常常受到欺淩排擠。
但唯一讓她驕傲的是，她的學習成績一直都很好。
從小便成績佼佼，名列前茅。
除了那個偶爾會出來攪局，以挖苦她為樂的壞小子外，她基本上一直穩居年組第一位。
是名副其實的“學霸”。
即便重活一世，到了這落後的不知哪個時間空間的朝代，她也可以在短短一年內學會東辰和北摩兩個國家的語言和文字。
可是……如今卻敗給了一盆水。
一連半個月，所有孩子的法能都有所精進。
即便天賦平平，生性懶散的苗小偉，亦可讓那盆水變的生動起來。
獨獨她，即便日以繼夜的修煉，比別人努力千萬倍，卻仍舊是一點兒進展都沒有。
盡管修煉了一整天，可七生每天晚上仍會獨自修煉。
這日晚，四下靜謐，由於一連下了幾日的雨，空氣有些潮濕。
夜空凈透，掛著一輪明月，偶有蟬鳴聲入耳。
七生渾身濕透，凝眉聚精會神，試圖調動身體的每個細胞，想讓面前的那盆水動起來，可顯然毫無作用。
一次次的失敗，讓她疲憊至極，心中煩躁憋悶，再難集中精力。
積壓了多日的壞情緒發洩而出，憤恨的用力一甩。
哐當一聲巨響，木盆摔在地上，七零八碎。
七生死盯著地上的那灘水，情緒難平，鼻頭重重喘著粗氣，似是跟那木盆結了深仇大恨一般。
忍不住眼角溢淚，心中既委屈又不甘。
活了兩世，第一次這麽憋屈。
她明明很努力了，為什麽還是毫無進展？
曾經，她也暗自鄙視過那些成績差的同學。
認為他們都不夠努力，不夠聰明，不懂得舉一反三。
如今算是好好體會了一把，怎麽努力都學不好的學渣的心情。
倘若她志向全無，心甘情願，本本分分的做個學渣還好，可偏偏她內心驕傲無比，心氣兒比誰都高。自是沒有辦法接受學渣、吊車尾的自己。
181章 慚愧
四下靜謐，一通發洩過後，疲憊不堪的七生坐在地上，看著無辜受難的木盆，忍不住嘆息。
她一直將自己當成了獨角，所以看到獨角受難，倍受欺淩，她會忍不住替他們抱不平，會憤怒，會悲傷，會反抗……
她從未將獨角的事情，當做別人的事情。
所以她不惜冒著生命危險，轉移七萬獨角，甚至忍不住做夢……解救世間所有獨角。
直到她入了松林子境，她才發現，也許她並不是獨角，或者並不能算作真正意義上的獨角。
她沒有角！
這是身為煉獄獨角最大的幸運，如今卻成了她無法修行的最大阻礙。
沒有角，便無法感知和調動法能，任憑她多努力，都於事無補。
終於有些明白，為什麽松林子境的人都那麽看中天賦。
七生忍不住摸了摸平滑的額頭，有些氣餒的癱坐在地上，雙手抱膝。
看來，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努力就能夠彌補的。
松林子境的月亮總是那麽明亮，七生擡頭看著滿天星空，忍不住眼角生淚。
以前在迷障林的時候，晚上睡不著，她便偷偷騎著塔骨出來，在迷障林的冰湖看月亮，躺在塔骨毛絨絨的胸口，聽著它強有力的呼吸和心跳聲。
她想塔骨了，想爹爹了。
淚水滑落，滴到她的手背上，七生一驚，倔強的胡亂擦掉。
不能哭，哭有什麽用，淚水是這世上最廉價的東西。
經歷了這麽多艱難險阻，哪一次不是靠著她自己的汗水和鮮血拼出來的。
有時間在這裏哭哭啼啼，怨天尤人，倒不如盡快想辦法打破目前的困境。
沒有角，就不能修煉法能？
她就偏不信邪！
七生深吸了一口氣，漸漸冷靜下來，開始回憶起所有跟仙門聖人相關的細節。
當初在青豐鎮，仙門聖人收武子為徒，甚至兩人還一起過了無盡海。
武子不是獨角，甚至連獨角血脈都未傳承，可仙門聖人卻收他為徒了！
無鏡墟的考核是出了名的苛刻，就連松林子境的孩子們想要入無鏡墟也是要經過重重考核的。
就算仙門聖人和武子頗有機緣，可也不可能收一個煉獄裏頭無法修煉法能的孩子為徒的。
除非，就算沒有角，也是可以修煉的。
只不過……需要某種特殊的方法。
仙門聖人是無鏡墟的高人，而她不過是困在松林子境的小豆芽，就算他知道方法，可若她進不了無鏡墟，便都是空談。
七生想起曾聽子丹村的學童說過天清池，說那是松林子境的聖泉，是子丹村的鎮村之寶，那裏的泉水不僅甘冽清甜，更可助益修行，唯有對子丹村做出貢獻的人才會由村長親自贈與天清池水，被視為無上榮耀。
每年通過無鏡墟考核的孩童，臨行前都會到天清池進行祭拜，由村長贈與泉水。
七生想，也許她應該去天清池碰碰運氣。
只不過，既然是聖泉，定會有人駐守，想來不太容易進去。
更何況，現在她連聖泉在哪裏都不知道。
這事兒急不得，待她慢慢收集些信息，才能行動。
七生心裏有了主意，便也不再那麽焦躁，平時仍舊跟著月盡修煉，但下了課便會離開修煉場。
與其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經歷在錯誤的方法上，倒不如多收集些有用的信息。
子丹村是松林子境最大的村落，每年入無鏡墟的名額也是最多的，他們知道的一定不少。
只不過前陣子兩個村的孩子剛打過架，需要有人先出面化解。於是下了課，七生主動和子丹村的孩子們交流。
整個松林子境的氛圍本就質樸純善的，孩子們打架歸打架，卻不影響他們成為朋友。
大家同在子刑教坊學習，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再加上有七生主導，主動和其他孩子們說話，還約了一同修煉，久而久之大家也不似之前那般戒備和疏離了。
最近七生和紫雪走的頗為親近，說來也是好笑，她們倆之前可是沒少打。
在天清河打過一次，入了子刑教坊又打了一次，也算得上不打不相識吧。
紫雪雖然脾氣不大好，心氣兒高了些，可實際上卻是個大大咧咧的性格，率真直爽。
這日修煉完，兩個人坐在大樹底下納涼閑聊。
“上次開放日的時候，我們去一家面館吃飯，路上看到一個小孩站在一個圈兒裏哭，那是什麽法能？”
雖入松林子境有些日子了，但是七生還未能完全了解這裏的文化。
她記得，那是面館老板的孩子，好像犯了錯罰站，被家長畫了個圈兒罰站。
“哦~那叫畫地為牢。我以前犯了錯，也會被這樣懲罰的。爺爺會圍著我在地上畫個圈兒，我站在裏面罰站，等爺爺氣消了，把圈兒抹掉，我才可以出來。”
七生有些疑惑，畫地為牢？
“地上的圈兒是什麽特殊材料畫的麽？若那孩子不聽話，直接跑掉了，不就可以逃避懲罰了麽？”
聽了七生的話，紫雪先是一楞，皺了皺眉。
“那圈兒就是用樹枝劃上去的，就跟我們在地上畫的畫是一樣的。但是，從來沒有人會選擇逃避懲罰的。”
對於紫雪來說，她很難理解七生為什麽會有這麽荒誕的想法。
犯了錯接受懲罰是天經地義的事兒，為何要逃？
可對於七生來說，卻很難理解畫地為牢是如何做到讓人心甘情願的接受懲罰。
“真的就沒有人無視那個圈兒逃避懲罰的麽？”
“沒有！誰會那麽做呢？”
“那若是有人逃了呢？會受到什麽懲罰？”七生問。
“不知道，我是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會逃避“畫地為牢”的。犯了錯受了罰便兩清了，為何要逃呢？這樣最基本的道理，就連小孩子都懂得，大人們自然也不會犯。”
紫雪的話讓七生啞口無言。
是啊，大人創造了規則，自然是要努力去遵守的。
可在她生活的世界，大多數大人只會不厭其煩的督促孩子們去遵守規矩，自己卻不見得做的多好。
紫雪的話突然讓七生對松林子境的法度有些好奇。
“這裏就從沒有犯罪麽？譬如偷盜之類的，他們會接受什麽懲罰？”
“偷盜是什麽？是拿了別人的東西麽？松林子境是不會出這樣的事情的，不是自己的東西為什麽要拿呢？我只聽說過接濟懶漢的，卻沒聽說過懶漢會不經允許拿別人東西的。貪念是會阻礙修行的，沒有人會那麽做的。”紫雪理所當然的道。
七生看著一臉天真篤定的紫雪，突然有些羞愧。
錯了，要認，要改正。
要會說對不起，也要學會原諒和寬容。
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要拿。
對人要友善客氣，尊老愛幼……
其實，無論是人間煉獄還是松林子境，對於這些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和禮儀都是相似的，而且都會在啟蒙初期便將這些灌輸給孩子們。
松林子境的人徹底堅持了最基本的“真善美”，而煉獄的人卻在成長的歲月中因為各種原因選擇放棄和背叛了這些最基本的東西。
也許，這便是仙境和煉獄最大的區別吧。
幸福的世界總是相似的，不幸的世界則各有各的不幸。
182章 暗道
七生從紫雪那裏知道了天清池的方位，這幾日只要得空，她便會借機去探查，以便了解周遭環境。
對於有意接近紫雪，獲取情報，七生心裏雖然有些自責和內疚，但是為了覆活爹爹，她必須竭盡所能，只要不涉及大是大非便可。
有件事兒七生猜錯了，這天清池雖然是松林子境的聖泉，但是駐守的人並不多，單單只一個年近耄耋的老翁，坐在山洞口，大多數時間不是在喝酒就是打盹兒。
這也難怪，松林子境基本沒有犯罪。
民風淳樸，連畫地為牢都可作為懲罰手段，便可知這裏的人有多簡單質樸，戒備心自然也沒那麽重。
七生本想著入夜後再潛入天清池，但心想著若萬一被那看山洞的老頭逮到了，大半夜的她私闖禁地，任她巧舌如簧，也難說的清楚。
於是索性挑在日頭最烈的午後，這個時段天氣炎熱，最適宜在樹底納涼睡覺。
那老翁嗜酒如命，每日喝的醉醺醺的，她探查過幾次，這個時候都是他睡得最深的時候。
七生的速度本就比常人快上幾倍，因為神經過於緊張，故而跑的速度史無前例的快，好若一陣風一般刮進山洞。
入了山洞走了近半個時辰，原本黑黝黝的山洞盡頭突然亮了起來，依稀可以聽到水的聲音。
七生尋著那光走了過去，原來山洞盡頭是個出口。
出口外的風景別有洞天，數百米高的山澗瀑布，垂直而下落入清潭，濺起巨大的水霧。
七生看到那瀑布旁有供臺，供臺兩邊立著兩個石碑，寫了許多獨角文，大致的內容是在讚頌松林子境的創境始祖琉璃祖師。
這就是天清池？
瀑布下面是個深潭，激起層層疊疊的水花。
七生俯下身子，捧了一把水，涼涼的，卻算不得甘冽。
也不知為什麽，七生總覺得怪怪的。
於是又走到石碑前細細看著上面的內容，石碑上記載琉璃祖師曾在玄水洞內修煉功法，故而這四周景物植被皆是受了功法浸潤的。
等等……玄水洞？
這裏只有瀑布，哪裏有玄洞？
七生順著山澗尋了半天，筆直懸崖，洶湧的瀑布，並未發現有什麽洞口。
除了……
七生看著飛流而下的瀑布，眼眸一亮。
除非那瀑布後面藏著洞口。
只是那瀑布筆直而下，沖擊力極大，下面的深潭更是深不可測，單靠人力恐是無法進入的。
可是既然天清池的水是可以取來贈予有功之人的，便說明是有方法可以入洞的。
偌大的山澗，除了巨大的瀑布，便只有一個祭臺，兩個石碑，一排蒲團墊子。
總不可能每次入洞取聖泉都要游過去吧？
又或者是靠著法能劈開瀑布進入？
七生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尋到了門口進不去的感覺糟透了。
隨意踢了幾下鋪墊，卻意外聽到鋪墊下方的地面回音。
七生立即蹲在地上敲了敲，果真發現地底是空的，應該是有暗道的。
她將所有蒲團墊子全部移開，卻並沒有找到開關。
又仔細看了看石碑，發現石碑旁邊的地上有磨痕，呈順時針方向，像是經常轉動留下的刮痕。
石碑是可以動的？
難道它就是開關？
七生試圖移動石碑，發現它果然可以轉動。
只是……這石碑實在太重了些，即便像她這般力大無窮的人，也覺得吃力。
七生近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才把石碑推動，整個人近乎虛脫了般，靠在石碑旁歇了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
讓她欣慰的是，隨著石碑的轉動，地面突然動了起來，向下塌陷，出現一個暗道。
七生下了暗道，沿著暗道一直走，果然走到了瀑布內。
瀑布內有個偌大的洞口，上面刻著幾個大字：玄水洞
就是石碑上記載的琉璃祖師修煉功法的地方。
七生入洞後，發現洞壁內泛著淡淡藍光，波光粼粼，蕩著水紋。
冷！
這是她入洞後的第一個感受，整個玄水洞透著凜冽的寒氣，就連呼出的氣體都冒著白霜。
外頭烈日當空，這玄水洞裏卻冷的凍徹心扉。
七生不由的打了個寒顫，縮了縮身子，雙手緊緊抱住手臂。
實在是太冷了，越往裏頭走她便覺得越冷。
七生往山洞深處走了好一會兒，竟發現地面不知何時結了厚厚一層的冰雪，洞壁上也都是冰霜，掛滿了奇形怪狀的冰柱，猶如走進冰雪世界。
洞內盡頭是汪清透泉水，泛著淡淡藍光，波光粼粼。
池底好像有什麽會發光的東西，映的一池的水幽藍幽藍的，那粼粼波光又反射在凍成冰窖的洞壁上，故而整個山洞都透著淡藍色。
這便是天清池！
七生實在是太冷了，整個身體凍的僵直，尤其是腳指，已經由凍的刺痛到漸漸麻木失去知覺了，眼睫毛更是因為自己的哈氣結了一層淡淡冰霜，臉頰也因為哈氣刺痛刺痛的。
這地方實在不易久待，七生忍不住搓了搓雙手呼氣取暖。
可是好不容易尋到這裏，若不捧一把天清池水喝喝，豈不是枉費她遭了這麽多的罪。
七生立即走到池邊，蹲下身子，捧了一把水，冰水寒涼，凍得她心尖兒直顫。
七生剛想飲用，看到手心裏的水後，眼神一跳！
紅色的！
她捧出的水竟然是紅色的！
池子裏的水明明是藍色的，清透明亮，怎麽捧在她手裏卻是一手的猩紅？！
就像……就像是人的血！
七生腦海裏閃現著她第一次殺人的情景，還有殺玉兒的時候，她的手……就是如現在這般殷紅。
七生下意識的往身上蹭了蹭，竟把衣服染紅了。
是錯覺麽？怎麽會這樣？
七生又捧了一把水，同樣捧了一手的血水！
七生突然覺得頭皮有些發麻，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都說天清池的泉水甘冽清甜，可以快速恢覆傷疾，對修煉功法有絕佳作用。
可這水捧出來就如同血水，如何喝？
更何況，這血水還帶著股怪味兒，很臭！
七生只捧了兩把水，便覺得手上的味道簡直難以形容。
183章 猩紅
陣陣惡臭撲鼻而來，七生的五官扭成一團。
突然，腦際閃過一個念頭。
孫大夫曾說，她身上的味道是血煞之氣造成的。
趙叔叔也說過，他在河邊救她的時候，她身上染滿了鮮血。
她初入這玄水洞的時候並未聞到什麽怪異的味道，自打她捧了天清池的水後，那股味道才越來越濃。
莫非……
不是天清池的水有問題，而是她有問題！
七生將手探到天清池中，果然發現隨著她手的浸入，她手旁的泉水竟漸漸暈染出一片猩紅，就像她把受傷流血的手放入池水中一般……
可她並沒有受傷啊~為何池水會變紅？
七生越想越覺得詭異，忍不住往後退，但四肢早已凍的僵直，反映也沒有那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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